魏良益：着力提升金融集聚力辐射力

　　导读：西部金融中心建设要从提升金融资源集聚能力、提升金融功能辐射能力、加强成渝两地协同共建等方面着手

　　作者｜魏良益「四川省社会科学院金融财贸研究所副所长」

　　｜《中国金融》2022年第8期

　　为推动成渝地区加快双城经济圈建设、打造高质量发展重要增长极和新的动力源，《成渝共建西部金融中心规划》于2021年12月正式出台，历时多年的西部金融中心建设终于进入实质性操作阶段。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相衔接，该规划明确提出了成渝共建西部金融中心的总体要求、主要任务和保障措施，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金融中心的形成是金融资源从量的集聚到金融功能质的提升的客观演化过程。金融中心以金融资源聚集、市场功能完备、辐射作用强大为根本特征，金融中心与非中心的根本区别在于其是否具有金融聚集力和辐射力，聚集力、辐射力的大小决定了金融中心的市场规模、半径大小和层次高低。总体来说，成渝共建西部金融中心将涉及两个根本性问题：一是建成什么层次的金融中心，即金融中心建设的定位问题；二是怎么建，即成渝金融中心建设的主体、内容和路径问题。

　　西部金融中心建设的定位

　　《成渝共建西部金融中心规划》对于西部金融中心建设的定位做了明确的表述，即“将成渝建设成为立足西部、面向东亚和东南亚、南亚，服务共建‘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的西部金融中心”。首先，这表明西部金融中心是立足我国西部的区域性金融中心，其主要任务是促进我国西部地区的区域经济发展、优化区域产业结构、增强区域竞争力及其辐射带动力，当然其首要任务是服务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其次，这个区域性金融中心层次要高，辐射能力要强大，要“面向东亚和东南亚”、服务共建“一带一路”的国家和地区，要成为国际性的区域金融中心。这里需要注意的是，要优先服务于与我们共同建设“一带一路”的国家和地区。这也可以从该规划“战略目标”上得到印证，“到2025年，西部金融中心初步建成。金融服务‘一带一路’建设格局初步形成”“到2035年，西部金融中心地位更加巩固。基本确立具有较强金融资源配置能力和辐射影响力的区域金融市场地位，金融服务‘一带一路’功能更加完善，西部金融中心的国际影响力显著增强”。因此，成渝共建的西部金融中心应当是：助力我国高质量发展重要增长极和新动力源打造，支撑整个西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辐射和服务东亚、东南亚、南亚、“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多目标、多使命、高层次的区域性现代金融中心。

　　西部金融中心建设的主体

　　从《成渝共建西部金融中心规划》内容来看，西部金融中心建设主体分为三个层面：一是在中央层面，要“坚持党中央对金融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强化党组织在推进成渝共建西部金融中心进程中的领导作用”，发挥领导作用；二是国务院相关部门的主要职责是“加强与重庆市、四川省的沟通，指导共建西部金融中心工作稳妥有序推进。各金融机构要加大对共建西部金融中心工作的支持力度，加大工作组织保障力度，依法依规推动创新业务在成渝地区先行先试，支持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内重大基础设施、国家重大产业项目、重大区域协同发展项目等建设”，发挥指导、组织保障和支持作用。三是省市层面，其主要职责是“联合成立共建西部金融中心工作领导小组，研究制定共建西部金融中心实施细则，落实各职能部门工作责任，形成滚动推进的协作机制”，是具体推进实施和责任主体。中央、国务院相关部门、成渝两地政府之间形成有效的三级联动工作机制，将有力保障西部金融中心建设主体不缺位、不错位、不越位，保证西部金融中心金融体制建设实践的政治性、方向性。

　　西部金融中心建设的内容

　　《成渝共建西部金融中心规划》指出，西部金融中心建设的主要任务包括金融机构组织体系、金融市场体系、现代金融服务体系、金融创新体系、内陆金融开放体系、金融生态体系六大体系建设以及金融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建设。其实，从根本上讲，这些建设任务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提升西部金融中心的金融资源集聚力和金融市场功能辐射力。这两者中，提升金融资源集聚力是基础，也是当前最为紧迫的任务。因为区域性金融中心的形成必须具有高度聚集的金融机构、多层次成熟的金融市场、高效的金融调控与监管、优良的金融生态环境等内部条件，还要具有雄厚的经济实力、优越的区位条件、完善的基础设施、健全的制度环境、开放融合的人文环境等外部条件。成渝地区建设西部金融中心具备较为优越的区位条件和开放融合的人文环境，这是由成渝两地自然禀赋决定并在历史文化演进过程中逐步形成的。在“六体系一基础”中，除建设“内陆金融开发体系”服务于“提升金融功能辐射力”外，其余“五体系一基础”都直接服务于“提升金融资源集聚力”。

　　尽快提升成渝地区金融资源集聚力的必要性和紧迫性，还可以从成渝两地经济发展、科技创新、金融资源拥有量与国内主要金融中心的差距去理解。反映一个地区经济发展实力、金融业发展水平及潜力的主要经济指标包括地区生产总值、金融业增加值、本外币存款余额、保险费收入、上市公司数量、金融机构数量、金融从业人员数量等。成都市、重庆市是成渝地区两个国家级中心城市，集聚了成渝地区主要的金融资源，西部金融中心建设也将主要以这两个城市为支撑，笔者把这两个城市作为一个整体与其他金融中心进行比较。根据统计公报、媒体报道等公开资料整理，成都市和重庆市金融增加值、本外币存款余额、保险费收入分别为4328亿元、86509亿元、2033亿元；成都市和重庆市上市公司数量共为163个；与其他金融中心的指标相比较，其金融业增加值为上海市的60.40％、北京市的135.76％、深圳市的103.29％、广州市的193.73％；本外币存款余额为上海市的55.5％、北京市的45.99％、深圳市的84.9％、广州市的127.6％；保险费收入总额为上海市的109％、北京市的88.28％、深圳市的139.82％、广州市的135.90％；上市公司数量为上海市的42.23％、北京市的38.35％、深圳市的43.82％、广州市的124.43％。以2020年为例，成都市和重庆市的经济规模总量比上海市、北京市、深圳市、广州市略大，但在本外币存款余额、上市公司数量、证券公司数量、期货公司数量、公募基金数量、私募基金数量等方面还有相当大的差距。由于人口总数大的原因，保险费收入、金融机构数量、金融从业人员等指标比上述城市差距略小或超过。金融业增加值受贷款余额、贷款利息等多种因素影响，对地区经济发展具有双向影响，不做进一步分析。如果从人均金融资源拥有量分析，成渝地区与上述城市的差距更大。另外，成渝地区金融资源、服务能力、发展环境金融也有差距，服务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金融支撑能力、辐射能力还未形成。围绕提升金融集聚力和辐射力，成渝两地共建西部金融中心建设，需要进行大胆探索和创新。

　　西部金融中心建设的路径

　　西部金融中心建设要从提升金融资源集聚能力、提升金融功能辐射能力、加强成渝两地协同共建三个方面着手。

　　在提升金融资源集聚能力方面。一是积极推进有利于金融资源集聚的金融市场和金融制度建设。将成渝两地现有相关交易场所升级，重点打造“碳资产”交易所、西部数据资产交易所、知识产权和技术交易中心，搭建政银企信息化平台、市场化债转股股权资产交易平台、银行间债券发行辅导平台，尽快建立与上海股票交易所、深圳股票交易所、上海黄金交易所、上海票据交易所、新加坡金融市场、日本金融市场、新三板等合作对接机制，探索完善创业投资、私募股权投资退出机制，建立保险理赔通赔通付、自贸试验区本外币跨境资金流动预警监测和协调联系、支付体系、信用体系等一体化建设机制、制度和操作细则。探索移动支付跨区域协同发展、在成渝地区公共服务领域互联互通等机制和制度。探索建立完善民营企业和小微企业贷款、金融科技创新、普惠金融发展等风险补偿基金制度。二是积极打造有利于绿色金融发展的金融资源集聚环境。成渝地区清洁能源等绿色资源丰富，绿色低碳产业发展潜力大，以绿色信贷、绿色债券、绿色保险、绿色基金等金融产品为主导的绿色金融具有巨大的发展空间，必须加快绿色金融资源要素集聚。以多层次资本市场、绿色金融核心区、绿色金融带、绿色金融点建设为载体，加快绿色金融机构、绿色金融人才、绿色金融工程和项目集聚，推进绿色金融组织体系、创新体系、服务体系、市场体系和生态体系建设。三是积极打造有利于特色金融发展的金融资源集聚环境。以创建知识产权金融生态示范区为契机，加快科技银行、保险、创投等机构在成渝地区聚集，推进知识产权质押贷款、知识产权证券化、知识产权融资租赁、知识产权信托、科技保险、股权基金等金融服务产品的开发、推广和创新。以打造巴蜀特色国际消费目的地为契机，加快文化与金融相结合的创新试点，拓宽文化和旅游企业抵押质押物范围。

　　在提升金融辐射能力方面。一是拓展跨境投资贸易服务对象，提升金融辐射能力。依托成渝地区现有跨境投资、服务贸易、商品交易、物流交易等市场基础，面向东亚和东南亚、南亚、“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进一步创新有关政策、规范、模式；搭建联结重庆、成都与新加坡的环境权益交易与绿色金融服务有关平台；探索低碳领域跨境合作有效途径。探索成渝地区与新加坡、日本之间债券、基金、理财、票据等业务合作的有效途径。二是加快金融产品和服务创新，提升金融辐射能力。推进深化铁路运单和铁海联运“一单制”、铁路运单物权化，扩大铁路运单在贸易结算融资业务中的运用，开展单证融资创新；依法开发并投放面向国际市场的人民币金融产品，支持境外投资者以人民币进行直接投资和参与境内企业股权、债权、大宗商品交易等，提供更高水平的对非居民个人和非居民企业的人民币金融服务；积极开展合格境内有限合伙人、合格境外有限合伙人业务试点。积极开展跨境资产管理业务试点，提升跨境证券投融资汇兑便利水平。三是充分利用川渝自贸试验区金融创新平台载体，提升金融辐射能力。探索建立川渝自贸试验区本外币一体化跨境资金流动预警监测和协调联系机制；探索开展与川渝自贸试验区建设相适应的本外币合一银行结算账户业务，开展本外币合一银行结算账户体系试点；加快建设集境内外货物物联网监管、投融资对接及市场化融资增信服务于一体的“一站式”综合金融服务平台，推进成渝地区金融机构与境内外金融机构联动；积极推进川渝自贸试验区更高水平的贸易投融资便利化金融先行先试。四是夯实金融基础设施建设，提升金融辐射能力。探索成渝地区征信评级产品与境外实现互认；扩大跨境金融区块链服务平台试点；探索建立统一的跨境电商金融服务平台；建立与国际接轨的跨境金融法律服务体系；建立跨地区金融纠纷非诉调解机制，在国际金融业务拓展、动产权益抵押、投资者合法权益保护、金融人才流动等方面，合理借鉴国际规则和风险管理政策；探索建立在线审判机制。

　　成渝两地协同共建的探索与创新

　　加强成渝两地协同共建方面的探索和创新，有四项重点内容。一是尽快建立完善跨区域合作机制。以支持成渝地区“两中心两高地”建设为中心任务，有效推动区域经济金融协同发展。重点围绕国际综合交通枢纽和立体开放通道建设、竞争优势突出的现代产业体系构建、世界级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培育、成渝综合性科学中心建设、巴蜀特色的国际消费目的地打造等重大战略、重大工程、重点项目建立金融协同共建合作机制，提升成渝地区金融服务能力整体水平。二是建立工作推进机制。建议重庆市和四川省联合成立共建西部金融中心工作领导小组，研究制定共建西部金融中心实施细则，加强成渝地区金融系统组织领导，建立完善工作推进机制。切实落实各职能部门工作责任，形成滚动推进的协作机制。加强宣传引导，形成有利于共建西部金融中心的良好氛围。三是建立业务合作机制。以打造世界级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国际消费目的地、全国有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改革开放新高地等重大国家战略的金融支撑为目标，以建立辐射西部、“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的多层次资本市场以及以服务“一带一路”、中欧班列和西部陆海新通道的业务拓展中心和运营管理中心为平台，以开发与新时代西部大开发相关财税、产业、用地等政策配套的金融产品和服务为抓手，建立多层次业务合作机制，深入推进成渝共建西部金融中心。四是建立政策共建互通机制。实现统一谋划、一体部署、相互协作、共同实施、信息共享、风险联防，加强区域协同创新和政策协调，探索经济区与行政区适度分离，建立资源、资金互通机制。其中一地的金融改革创新举措和支持政策，在风险控制能力匹配的前提下，在另一地同等适用。